奔流新闻2022-04-23 14:20
作家简介
黑陶,诗人、散文家,1968年出生于苏、浙、皖三省交界处的一座陶瓷古镇。母亲是农民,父亲是烧陶工人。在故乡的火焰与大海之间,呼吸独异的江南空气。个人作品主要有“江南三书”:《泥与焰:南方笔记》《漆蓝书简:被遮蔽的江南》《二泉映月:十六位亲见者忆阿炳》,以及散文集《中国册页》《烧制汉语》、诗集《在阁楼独听万物密语:布鲁诺•舒尔茨诗篇》《寂火》等。作品曾获《诗刊》年度作品奖、第二届三毛散文奖散文集大奖、第十一届万松浦文学奖、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第三届丰子恺散文奖提名奖等。
背负着父兄之仇,我昼伏夜行,由楚奔吴。
为什么奔吴?春秋之时,天下实际分为晋国、楚国两大争霸集团。而吴、越,开始皆附属于楚。后来,晋国联吴制楚。晋侯派申公巫臣赴吴联吴。“吴始伐楚,伐巢,伐涂……蛮夷属于楚者,吴尽取之,是以始大。”
自此以后,吴、楚交恶,从而开始了春秋后期吴、楚之间长达百年的战争。其核心原因是国家利益:吴与楚争夺重要的战略经济资源——两淮(淮东、淮西,泛指淮河南北地区)所出的铜矿。
吴楚为敌,所以我由楚奔吴。况且,从个人而言,在东方吴国,还有我的故交、吴王诸樊之子公子光。
我辗转宋(今河南商邱)、郑(今河南新郑)、晋(今山西侯马)等国后,终于来到了有吴楚咽喉之称的楚国昭关。
世人熟知的我过昭关一夜白头的故事,就发生在此。
昭关关隘险峻,森严壁垒。我暗中近关观察,关前不但有重兵把守,关门旁边,还贴有榜文和我的大幅画像。看来,要过昭关,实非易事。
我退避至昭关附近的一片山林之中。暮春时节,山花野发,烂漫一片。我完全无心赏看,如何才能闯过昭关,让我心急如焚。
正在这时,忽有歌声由远及近传来,所唱内容,颇有遗世独立、超然物外之意:
时光如水啊,往不可留,人生在世啊,祸福总有,争名夺利啊,费尽机谋。羡万物之自得,无尽无休,悔半生碌碌啊,空自悲愁,似梦中初醒啊,既往不咎。清粟为友啊,胜似珍馐,葛衣遮体啊,优于丝绸,伴浮云野鹤啊,垂钓渔舟,逍遥自在啊,闲度春秋……
听着渐近的歌声,就见一老者,葛衣竹冠,银髯飘拂,双目炯炯有神,向我走来。
我朝老者深施一礼:“行路之人,迷失路程,饥饿无食,望老丈垂怜!”
老者一怔,想不到在这山林之中还能碰见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看我片刻,忽然问道:“壮士莫非楚之名将伍子胥乎?”
我大吃一惊,但看老者神情,并无丝毫恶意,于是避开问话,又施一礼:“老丈何人?请赐尊名。”
老者答道:“将军不必疑虑,我乃你父伍奢多年的好友东皋公是也!”
东皋公,神医扁鹊的弟子,楚国闻名的高手名医。浮云野鹤般的东皋公,昔年确实常来我家找我父饮酒喝茶,总指着我对我父说:“此子骨相奇异、英才超众,日后肯定非同寻常!”
回忆之余,看眼前的东皋公,虽然白发银髯,但说话间的神情,仍是当年模样。我心中大喜:“伯父大人在上,请受小侄叩拜!”
东皋公连忙将我扶起。
我不解:“小侄久违伯父,不知为何能一眼认出小侄?”
东皋公答:“楚王无道,贤侄一家惨遭不幸,我已知闻,心中也是悲愤难忍。我刚从昭关过来,因守将夫人患病,请我去看病。在关门旁有榜文和贤侄画像,云有能捕获叛臣伍员来献者,赐粟五万石,官封最高爵位;有窝藏及纵放者,满门抄斩。刚见你与画像极似,故然动问。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请贤侄到寒舍一叙。”
我怕连累东皋公,但他坚持:“无妨,寒舍极为幽僻,家中只有童子相伴,别无他人。”
到得东皋公家,茶饭毕,东皋公说:“老夫近来听说,那费无忌已派出大批楚军,驻扎各边防要道,为的就是捉拿贤侄。现今情形,不知贤侄意欲何往?”
我实言相告:“如今列国多畏于楚,唯有东方吴国与楚相抗,况且吴国公子光过去在斗宝大会上曾与小侄结下情谊,今若投之,必会相助。所以我想过昭关,投吴栖身。”
东皋公听后点头:“好!昭关是通吴要道,现在有楚兵严密把守,不过贤侄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助你过关。”
于是,我暂避东皋公家。老丈每日以酒食款待,让我一住就是七天,他自己则早出晚归。
第八日,我心焦急,对东皋公说:“小侄大仇在身,在此度日如年,不知何时才能过关?”
东皋公略有些神秘地安慰我:“老夫已有周全之计,就等一人到来,贤侄请耐心稍待。”
是晚,我回想全家被杀的惨状,夜不能寐。想要辞别东皋公前行,恐不能过关,反惹其祸;如果再住下去,又是耽搁时日,且所等之人不知是谁。如此辗转反侧,身心如处芒刺之中。我卧而复起,起而又卧,卧而再起,不觉东方之既白。
金鸡啼鸣,叩门而入的东皋公,见到我时先是一惊,随即又转惊为喜:“贤侄须发,何以一夜变白?!好啊,好啊,实乃天助豪杰,苍天不绝伍氏之后啊!”
我取镜自照,大惊:“昨天还是满头的乌发,一夜之间,真真切切竟然全部苍然斑白了!”
我当下痛泣:“一夜愁肠,竟使须发皆白。大仇未报,一事无成,岂不悲哉!”
东皋公连忙制止我:“贤侄不必悲伤,这是佳兆啊!你想,贤侄你状貌雄伟,见者易识,现在须鬓顿白,一时难辨,如此就容易混过俗眼了。况且我所等待之人,今天就要到了!”
东皋公所等之人,是他的朋友、住在西南七十里之外龙洞山的隐士皇甫讷。原来,身材魁梧的皇甫讷外貌与我极为相似,东皋公的计划,是请他假扮我高调过关,待他被关兵盘查捉拿时,我便可乘机混出昭关。
午时,皇甫讷准时到来。东皋公介绍我们相识。
我深深施礼:“皇甫仁兄与弟素不相识,今替员赴关,实属不忍,无以为报!”
皇甫讷回礼:“久闻伍将军英名,皇甫甘愿,不足挂齿!”
东皋公在一旁解释:“贤侄放心,我与昭关守将相熟,待你过关走远后,我自会前去解救皇甫,你尽管放心!”
次日凌晨我们即起,皇甫讷与我互换了衣服,黎明天色朦胧时到达昭关。守关军士,正手执我的画像,一一核对排队过关的人。轮到皇甫兄,关卒看他状貌与画像高度相似,又见他在接受盘查时故意装出来的慌张神情,便立即高喊:“伍子胥,他就是伍子胥!”喊声中,守关兵士一拥而上,不顾皇甫讷挣扎分辩,将其捉住。过关民众听说抓住了通缉要犯伍子胥,也竞相围观。关门大开,两个仍在岗位上的守卒,心思也完全在抓住了伍子胥这件事上,须发皆白的我,便混杂于众人之中,顺利闯过了这道生死之关。
混出昭关后,我丝毫不敢停留。从昭关到褒禅山(褒禅山,原名华山,唐代始改此名,再后来的北宋名相王安石路过此地,曾写有著名的《游褒禅山记》),这十五里丛林间的山中小道,我几乎是一口气狂奔。
然后,再经过高祖集、善厚集、乌石山、草窝街、小陡岘、寡妇街、光蛋桥、大陡岘、岚龙山(今伍庙坊)、西埠,不间断急走了四五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长江西岸的历阳(今安徽省和县)。吴国就在江东,我准备在历阳的渔邱渡附近,渡江入吴。
长江两岸仍是楚国控制区,时有楚兵往来巡查。我谨慎行至江边远眺,唯见江面广阔。何以得渡,心内焦急。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有渔父驾一叶渔船,在离江岸不远的江面上出现了。我急忙招手大喊:“渔父渡我,渔父渡我!”
渔父听见我喊,便划动双桨,小渔船朝我渐行渐近,双方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然而,忽然间渔父倒划一桨,船头一转,小渔船竟又掉头走了——
原来,江边岸路上,这时恰有一群人杂乱走来。
我赶紧蹲下身子,低头假装整理包裹;渔船上的渔父也哼起了歌,江上的风,把他的歌声吹送过来:
日月昭昭乎寖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
我明白了,这是专门唱给我听的:日光虽亮,但日头已经在逐渐西驰,与你相聚在芦苇滩吧。果然,前面不远处江滩,就有一大片茂密的芦苇。等那群人走远,我赶紧朝那处芦苇滩奔去。钻入芦苇丛中,青绿的芦叶在脸上刮来戳去,几乎不辨东南西北。这时,我又听见了渔父的歌声:
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事寖急兮将奈何!
渔父的意思我懂,他是在催我了!循着歌声,拨开苇秆苇叶,我终于上了渔船。不到一个时辰,在江上微红的落日黄昏中,我平安渡过长江,抵达采石矶附近的江之东岸。
既渡,渔父视我有饥色,就对我说:“将军就在此树下等我,我为你寻些吃食来。”
将军?他怎么称我为将军?渔父去后,我疑之,于是再次潜身深苇之中。没过多久,渔父来了,我却不见了。渔翁于是又歌:
芦中人,芦中人,岂非穷士乎?
我在苇丛中观察,确乎只有渔翁一人,于是才应声而出。
渔父见我,笑了:“将军莫非怀疑老朽是去叫人捉你?果若如此,我又渡你作甚?”
对渔父的不信任,让我内心惭愧不已。渔父手中的提篮里,有麦饭、鲍鱼羹(烧煮咸鱼)和盎浆(米汤),他又像变戏法一般,从渔船舱里拿出一壶酒来。
渔父道:“天色已黑,今晚索性就不要走了,我来陪将军畅饮两杯,待到天明分手,你继续赶路,我继续打鱼。”
边吃边叙。渔父说昨夜梦见一颗将星坠落他的船中,就知必有异人求渡。今天在对岸看清我时,虽然我须发都白,但知道我就是伍子胥。因为不仅是昭关,就连江边每个村庄,全张贴了捉拿我的带有画影的榜文。“方今楚王无道,纳媳害子,宠用奸佞,残害忠良,你们伍家的惨事,是世人皆知了。
今番我渡将军过江,就是出于义愤,想帮助好人啊!”闻听渔父之言,我感激万分。
饭饮毕,在渔父船中稍眠片刻,就东方显白,天色微明了。
告别时,我解下从不离身的龙吟宝剑,赠送渔父:“渡江之恩,无以为报,此剑应该可值百金,以此相答。”
渔父坚辞不受:“楚国有令,拿获伍员者,赏高官厚禄,我救你,岂是为了这些?将军前路漫长,快快收起。”
我又请教渔父高姓尊名。
渔父回我:“子是芦中人,我就称渔丈人吧。”渔父指点了我去吴道路,并特意关照:虽然过了江,还是要警惕,这里或明或暗有许多楚兵的侦察士兵,要等到过了固城(今江苏溧阳),才算真正脱险。
说完,他便把渔船划离江岸,双桨一摇,准备到江上打鱼去了。
我心中难舍,望着渔船离岸,渐去渐远,正转身要走,忽然想起还有句要紧的话忘记说了,赶紧喊了一声:“渔丈人!”
“芦中人还有何事?”
“若有楚兵追问,请千万不要泄漏!”
听得此言,渔父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回了一句:“诺!”
我行数步,听得身后响动,顾视渔父时,发现竟然已覆船自沉于江水之中矣。黎明白茫茫的江面上,不见渔父,只有一叶倒扣的小舟在兀自飘零。我追悔莫及,痛心疾首,泪如雨下:“渔丈人,渔丈人,我遇你而活,你却为我而死,岂不伤哉!啊……”后世《伍子胥变文》记此:
大江水兮淼无边,云与水兮相接连。痛兮痛兮难可忍,苦兮苦兮冤复冤。自古人情有离别,生死富贵总关天。先生恨胥何勿事,遂向江中而覆船。波浪舟兮浮没沉,唱冤枉兮痛切深。一寸愁肠似刀割,途中不禁泪沾襟。望吴邦兮不可到,思帝乡兮怀恨深。
逃出昭关,渡过长江,月涉星遁,我来到溧阳地界。当然,溧阳当时还不叫溧阳,明弘治《溧阳县志》载:“溧阳,吴楚时曰固城,曰平陵,秦汉始名溧阳县,历代遂沿其名。”
溧阳是吴楚两国的过渡区域,该地区的所有权,吴楚两国数度易手。我到的时候,仍为楚国控制。
在溧阳,我确实数度遇险。一次,在黄昏的旷野上,眼见前方一队楚国骑兵过来,环顾四周没有藏身之处。情急之中,突然一大团浓厚的云气自天而降,将我团团裹住,使我未被发现,得以脱险。
一次,经过一个村庄边缘,遭遇数个前来盘查的楚兵,幸亏我赶路时早就以泥涂脸,楚兵见到的,是一个须发花白、满面污泥的乞丐,就放我走了。后来,这里的人们为纪念我,把村庄改名为“泥面岗”。
还有一次最为惊险,在现今溧阳和郎溪两县交界处,楚兵的一个侦察小分队追踪我。附近正好是一座杂树乱长的馒头状小山,我顺着雨后山间的黄泥小路,奋力上山——但我留了一个心眼,我上山是倒着走的。楚兵追来,见到黄泥小路上留下的,是一行清晰的下山脚印,于是就没有上山,转而向山下追去。后来,这座山,就被当地人称作“伍员山”。
我终于来到了溧阳的濑水边上。
濑水,源出江苏高淳固城湖,流经溧阳称濑水,入宜兴称荆溪,最后汇入太湖。在我入吴之后,曾为吴王阖闾开掘、连通过一条从太湖直通长江的河道(后人称为“胥河”),濑水就是我借用的天然水道。这条胥河,基本就是现代的芜申运河(芜湖到上海)。
因躲避追兵,我数日未能得食,饥饿至极。这时恰见濑水畔有女在独自浣纱,于是上前乞食。浣纱女授我以壶浆(浆纱用的半桶面糊)。狼吞虎咽食毕,浑身的力气终于又恢复了。我向浣纱女再三感谢,然后,我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请这位女子,掩尔壶浆,无令其露,一定为我的行踪保密。
浣纱女知我意,为了使我放心,也为了保全她的贞节——此地风俗,未嫁女子不能与陌生男子讲话,更不必说是赠饭了,随即抱石纵身跳入濑水,自沉灭口。
这位为我舍命的刚烈女子,姓史,就出生在濑水之畔,今江苏省溧阳市南渡镇上吴村。南渡,即濑渡之讹音,濑水之渡口。传说史氏女父亲早亡,她为奉养母亲,三十未嫁,到濑水之滨的外祖父家(今溧阳市南渡镇中桥村),随舅父学习纺织,并以此为业。
在我一千两百多年之后的唐代大诗人李白,也被这位救我的史氏女感动,称她为“贞义女”。公元756年(唐天宝十五年)春天,受溧阳县令郑晏邀请,云游至此的李白,撰写了《溧阳濑水贞义女碑铭并序》。
文中称“贞义女者……岁三十弗移其志,清英洁白,事母纯孝。手柔荑而不龟,身击漂以自业”。李白对我家、对我也是相当熟悉:“当楚平王时,平王虐忠助谗,苛虐厥政。芟于尚,斩于奢,血流于朝,赤族伍氏。怨毒于人,何其深哉。子胥始东奔勾吴,月涉星遁。或七日不火,伤弓于飞。逼迫于昭关,匍匐于濑者。舍车而徙,告穷此女。目色以臆,授之壶浆。全人自沉,形与口灭。”李白称史氏女救人自沉之举,是“卓绝千古,声凌浮云”。
李白撰文,其族叔李阳冰书写的这块石碑,唐代初刻,后损坏,宋代复制重刻,在二十世纪被人发现于江苏省宜兴芳庄田野沟渠之上,现存于宜兴市城中周王庙碑廊内——这已是后话。刚烈贞义、重义轻生的史氏女,让我悲痛欲绝!我咬破手指,在路边石上,写下血书:
尔浣纱,我行乞;我腹饱,尔身溺。十年之后,千金报德。
历经艰险,我终于真正进入了东方靠海的吴国。
此时的吴国,正处于一场潜在的政治危机中:吴王僚当国,而公子光,暗中想夺回王位。
公子光和吴王僚的关系,要从他们的爷爷——第十九世吴王寿梦说起。
寿梦有四个儿子:诸樊、馀祭、馀昧、季札。四子中,季札特别贤能,深受寿梦喜爱,很想把王位传给这个小儿子。但春秋礼法,实行的是父死子继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于是,寿梦想出一个兄终弟及的折中制度:自己死后首先由老大诸樊继位,诸樊死了老二馀祭继位,馀祭死了老三馀昧继位,馀昧死了老四季札继位,如此,寿梦的目的就达到了。
老大诸樊、老二馀祭都遵守先王遗训,死后把王位传给了弟弟。老三馀昧死后,终于轮到老四季札,可以实现先王寿梦的遗愿了。但关键时刻,季札却不愿当王,为了避王,甚至跑出了吴国。
那么,吴国的王位怎么办?此时,便由老三馀昧的儿子继承了下来,这个人,就是第二十三世吴王僚。
但是,此种情形,老大诸樊的儿子不满意:这王位本来是我家的,既然四叔季札不肯做,也该重新还给我家才对,你老三家凭什么霸占这个王位?这个老大的儿子,就是公子光。
夺回王位,回到正统,便成为公子光的人生目标。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阴有内志”“狡而忍”的公子光,长期积极筹措,暗中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贤人。
公子光派了一个善于相面的心腹,在人来人往的吴国市场上,做“吴市吏”,以便物色人才。
初入吴国的我,光着脚,披散白发,佯装疯狂,吹箫行乞于吴市。当年在罗浮山中,不仅跟钟离师父学成剑术,闲暇之时,也学得一手箫艺。当我的箫声响起,身边总有围观啧啧称赞者。吹箫之余,我还唱:
跋涉宋郑身无依,千辛万苦悲复凄!父仇不报,何以生为?昭关一度变发须,千惊万恐悲复凄!兄仇不报,何以生为?芦苇渡口溧阳溪,千生万死及吴趋,吹箫乞食悲复凄!身仇不报,何以生为?
吴市吏观察我三天后,禀告公子光:“我相过的人多了,但这个须发皆白的人不是寻常汉子,让我吃惊,邋遢的外表难掩内在英武之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愿公子垂注。”
公子光后来告诉我,当时他就想到,此人应该就是父兄皆冤死、自己正被楚国追杀的故人伍子胥。
见面那天,“闻一善若惊,得一士若赏”的公子光,亲自下阶迎我。
三日三夜,公子光与我开诚布公,畅叙连昼夜。他说:“难忘崤山之恩,你我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这个仇我们是报定了。”
我认定,光就是我伐楚复仇的贵人。我决定帮助他实现他的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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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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