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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语言
文/冯积岐
清早起来,大蓝大蓝的天仿佛被水洗了一遍,干净,清爽,头顶上的几朵云,白得发亮,孤单、高远,晚夏的太阳,依旧慷慨,热烈。小区院子里,跳舞的女人们扭动腰肢,伸胳膊展腿,形式各异的裙裾,搅拌着熟透了的音乐。晚夏的燥热被跳舞的、散步的、舞剑的、练太极的老太太们老头子们顶在额头,挑在脚尖。我绕着小区院子里的楼房,走了四圈,一看手机的走步记录,四千步了,上了楼房。进了家门,给妻说,从衣柜里把长袖衣服取出来。妻说,气温还有三十四五度,取长袖干啥呀?我说,这两天,天要降温下雨了。妻说,天上只有几朵云,下什么雨?电视台也没有预报雨呀。我说,还用电视台预报吗?我不是现在就给你预报吗?你说说,我错报过我吗?妻一听,无语了。妻知道,我每次说,什么时候要下雨,什么时候要刮风,什么时候要放晴,大致没有错过。我不是神仙,我没有特异功能,我并不会观天象。天气变化,是我的身体的反响,是我的身体语言传递的信息。
人一旦进入老境,不只是腰身佝偻,皱纹滿脸,头发稀疏变白,不只是耳背眼花,牙齿脱落不全,不只是行动迟纯,体力不支。对我来说,进入老境,变化不仅只是在容貌上,不只是在心理上,而是在身体语言上。随着变老,我的身体语言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明朗了。年轻时,身体语言是迟纯的,四季变化,风狂雨骤,天寒地冻,身体的语言并不夸张,只是轻描淡写。三伏天,气温在四十度上下,戴一只发黑的草帽,吆着两头牛,依然在大田里给生产队犁地,并不觉得有多热。三九天,土地冻得有一尺厚,依然穿着薄衣单衫在水利工地上用架子车拉土方,身体的语言并没有哆嗦。可是,现在天未凉,身体的语言就开始饶舌了。天气还没有变化,身体用腰酸腿困,胸闷气短告诉你:不是要下雨,就是要吹风。你的身体就是在你耳边吼叫的大喇叭。我知道,这就是身体对环境的敏感。
我们那里的农民有一句话:人老了,耳朵要背一些,眼睛要木一些。也就是说,即使耳不聋眼不花,也要装咙作哑。说穿了,要自觉地关闭身体语言的通道,让身体语言窒息在萌芽中。因为老了,就该无所求。也许,这是老一辈人的经验之谈。我觉得,人活着活着就老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作为老人,要服老,为老有尊,要有节制,不能用心理年龄代替生理年龄。不能叫身体语言遍地漫流,也不能关闭身体语言的通道,装傻作呆。我目睹着有些老人,不只是关闭了身体语言,让身体语言回流进肉体,他们把心灵的语言也关闭了,面对不公,面对灾难,面对普通人的不幸,十分麻木,甚至冷酷无情,甚至口吐令人齿冷心寒之语。
一个人的身体语言即使是迟纯的,或者是麻木的,这对他的做人来说,并无大碍,也不会过多地殃及他人。如果一个人的心理语言麻木了,或者变异了,他的人格必然变质,也许会成为他人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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