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01-29 13:35
作者：于其伟
来源：郑州日报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屋外飘着鹅毛般的雪花，整个村庄被漫天飞舞的雪笼罩。村口的那棵大杨树枝头压满了雪。茅草屋顶的土坯房，不多见的几栋青红砖瓦房，全都披上了一层银装，冰溜子悬挂在屋檐下，好似一把把利剑。
走出大门，不远处的大山已不在视线里，隐隐约约地望见那高耸的几个山头，白雪笼罩着整个大地，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路上的行人很少。那个年月，家家户户，每到秋天都会储藏一些烧柴做饭、取暖的木材、树枝。有的来自大山，有的就地取材，有的是放置了几个月的树桩正好用作冬天取暖。乡亲们待在屋内，家家户户升起一堆堆柴火，烤火取暖，拉着家常……
清晨雪停了，太阳露出了笑脸，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乡亲们准备着早饭。鞭炮声四处噼噼啪啪地响起，顿时增添了几分热闹几分年味儿。孩子们挨家挨户地去捡未响的鞭炮，攒起来做他们最爱的玩具，或把鞭炮打开外皮，收集起来的火药用作自制小手枪的原料，或只是简单地用一根引线放在火药里，火柴点起，欣赏着瞬间升起的“焰火”，他们兴奋地跳起了双脚，围着火苗转圈圈儿。有的胆大一点的男孩子别出心裁，一只手拿着鞭炮，另一只手去点炮芯，在鞭炮即将响起的一刹那，一个转身将鞭炮扔到雪地里，顿时炸得雪混着泥土一起飞溅起来，几个穿着厚厚新衣的孩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一个鞭炮玩得感觉不过瘾，换着花样接着玩下去，一直玩到手里的鞭炮没了为止。
堆雪人、打雪仗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山村孩子们的最爱，大人们也加入进来，他们拿起铁锹，清理着院里的积雪，堆到一处，堆起一个个小雪人，调皮捣蛋的孩子在雪人的肩膀上插上些许树枝，女孩子会给她的“雪人”围上一圈红布当作围巾。在孩子们的眼中，雪的世界是神秘的、新奇的、无瑕的，更是玩起来永远都不知疲倦的。
吃罢早饭，村子里的人走出自家院落，拿铁锹的、带扫把的、拿铲子的，乡亲们都动起来了，清理着房前屋后和出行路上厚厚的积雪，把雪推在路边，沟渠和池塘里。中午时分，太阳暖和起来了，人来人往的，在乡间的小路上踏出一串串脚印，雪慢慢地融化着，雪水汇成了小河流向路旁的池塘，平日里游来游去的几只鸭子也不见了踪影。要是在以往的日子，鸭子在池塘里嬉戏着、追逐着，抢着路人扔来的吃食。
小镇上，农历新年的味儿越来越浓厚了。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趁着天好，有的推着车子，有的挎着竹篮或是用山上的葛藤编织的篮子，或是背着以往装粮食的袋子，熙熙攘攘地挤在不算很宽阔的集市上。从南到北的集市，黑压压一片，全是赶集的人。这个乡村的集市，虽说是在山区，但卖什么的都有，生活用品种类很齐全。老张家的架子上挂着新宰杀的猪肉，老李家卖的是牛羊肉还有一些卤制好的牛肉，老王家的成捆成捆的本地大葱整整齐齐地码在路边的摊位上，老徐头吆喝着他家的红薯粉条，老邹家媳妇招呼着路人买她家的土鸡蛋，前院的本家叔推着他那辆刚买来的三轮车，走街串巷吆喝着刚磨好的老豆腐……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大人们包着饺子，孩子们做着游戏，或“推铁圈”或“斗鸡”或“跳山羊”。那个年月，这些也都是儿时的我最熟悉和最拿手的。香喷喷的饺子出锅了，用一个瓷碗撒点葱花，浇上几滴小磨香油，放上香醋，拌着新出锅的饺子，美滋美味地吃起来。每次改善伙食，做好吃的饭菜，奶奶都说，给你们管够，我们不吃也有你们吃的，我和弟弟直到吃得肚皮圆滚滚，才放下碗筷。
正月初二起是各家各户走亲戚的日子，那时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也多是土路，走亲戚多是靠两只脚丫子前往。不像现在全是柏油马路，家家户户开着四个轮的轿车，几分钟一溜烟儿的工夫就到了亲戚家。我们再大一点的时候，大年初二去姥姥家就是我和弟弟的任务了。走着去姥姥家也就是六七里地的脚程，我们一人带上一份礼物，走在去姥姥姥爷家的路上。姥姥家坐落在大山脚下，我们也是从小就常在山里玩儿，和小姨一起放牛，一起捉蝎子，下河捉鱼虾。过春节的时候，天气寒冷，河里的鱼虾是没得捉了，冰凉刺骨的河水，一阵风顺着村子前的那条石河吹过，走在路上的我们不禁打起了寒战。每年的春节，去姥姥家，姥姥、姥爷、舅舅和舅妈给我们准备了丰富的食物，招待他们来上门走亲戚的外孙、外甥儿。姥爷、舅舅的木工手艺做得好，还记得用木头给我们兄弟俩做的“陀螺”，一人一个，姥姥给我们编一条鞭子，放在平地上抽打着，不停地旋转着。春节的时候去看望姥姥，我们开心的还有姥姥准备的“压岁钱”。回家的路上碰到卖甘蔗的，我们就抽出一张纸币买一根甘蔗，一路吃着，一路疯跑着……
在那个美丽的小山村，冬天的雪很大也很美。那年那月，在山村度过的每一个春节，回想起来都别有一番韵味，值得我细细去品味，用余生慢慢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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