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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炮
一个人散步郊外，看到路边一枚断捻儿墩炮，好奇心驱使，用烟头抖抖索索去引燃。心紧张，手抻蜷、身子躲闪了几次，终于点着了，“嘭”一声，一团烟云在空中炸响，像久违的少年奇妙，又燃放出一道绚丽的光彩。
放炮与看放炮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看者只是看客。那砰然的炸响，那带哨的轨道，那硝烟的云团，虽然也是一种喜悦的氛围，但没有经历体验，似乎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小时候家里穷，过一次年，能够供自己点燃的炮竹聊聊几枚。按着大人们教给的阿Q法儿，朝着放炮的孩子大声喊叫：“有钱的点炮仗，没钱的也（爷）听响”——嘴上沾光了，心里却酸酸楚楚。
自己放炮，却是一种别样的体验：一枚燃红的香头，小心翼翼试探着接近炮捻儿，心砰砰狂跳，像是要预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炮捻儿燃着的时候，趁着它嗞嗞冒烟儿，赶紧把身子蜷躲开来，双手捂住耳朵，屏住呼吸，等待那一声巨响；“嘭”的一声，炮竹引炸了，横着飞向远处，直着飞向空中，一团浓浓的火药味儿，散发成一朵硝黄色轻云，在空中弥散开来——是心底里开出来的花，是情绪里憋出来的痰，有种直抒胸臆的快感和成就感。
第一次紧张，第二次熟练，第三次、四次就拈轻驾熟了，乐呵呵的，胆儿也肥了，心也大了，像走出了自己弱弱的少年。
村里有个玩伴儿，人很淘，放炮的胆子特别大，各种大小炮仗，火药的、炸药的，甚至大人们玩的雷管，他都敢点、敢放，一时成为了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大家都学着他的样子走路、说话。
很难想象，一个男孩子在少年时期没有点过炮仗，该是一种怎样斯斯文文的懦弱，他身体里的胆魄，靠什么置换出来。
2025.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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