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04-06 08:24
2025年4月，在中国超市周活动现场，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的一句“月赚200万为何不涨工资？”引发行业震动。他当众打断永辉高管演讲，直指零售业利润分配的不合理，而这一言论也意外点燃了关于企业薪酬与社会责任的全民讨论。有人支持“员工共享利润”，也有人质疑“高薪是否推高物价”，甚至有人将此与曹德旺“涨薪有害论”对比。
争论背后折射出不同行业、不同发展阶段的深层矛盾。如何理解这种分歧？或许需要从行业特性、技术变革与社会需求的维度重新审视。
一、制造业与服务业：两种逻辑的碰撞
零售业的本质是商品流通，而商品的生产又是制造业的根本，要讨论薪酬问题，必须审视制造业与服务业的不同逻辑。
1. 曹德旺的“涨薪悖论”：制造业的全球竞争压力
福耀玻璃创始人曹德旺曾多次强调，制造业的高薪可能削弱企业国际竞争力。例如，2023年他在央视财经节目中表示：“制造业的劳动力成本每增加1元，产品价格就必须上涨，否则企业将亏损。”这一观点的逻辑在于：制造业高度依赖规模效应，人力成本的微小波动可能直接冲击利润空间。以中国光伏产业为例，波士顿咨询2024年报告指出，中国光伏组件的全球市场份额达80%，但其核心优势正是“成本控制”，若人工成本上升5%，可能让东南亚竞争对手趁虚而入。因此，在制造业领域，“降本增效”是生存法则。而现阶段中国的制造业还是承载就业的最大容器，高薪策略可能导致企业倒闭或外迁，进而影响就业稳定，引发失业潮。
2. 于东来的“人文逻辑”：服务业的温度与责任
反观零售业，胖东来郑州店长月均工资达7.8万元，员工月均9886元，远超行业平均水平。于东来认为，服务业的本质是“人与人的连接”，员工的幸福感直接决定服务质量，而高薪能增强企业凝聚力，既能提升员工积极性，又能通过消费能力的提升反哺市场。这种“利润共享”模式在服务业中更具可行性，因为零售业的“人本属性”难以被自动化完全替代。这种"高成本-高满意"的正向循环，也契合了服务经济时代的需求变迁。社科院《服务业人文价值评估》显示，员工幸福感每提升10%，客户满意度相应增加17.6%，品牌忠诚度提升22.3%。
二、技术变革：解构“涨薪焦虑”的关键变量
1. 制造业的自动化革命：人力成本的“替代方案”
曹德旺的担忧并非无解。随着AI与机器人技术的突破，制造业正加速“去人力化”。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FR）2024年数据显示，中国工业机器人密度达497台/万人（全球第一），远超美国（291台/万人）和德国（387台/万人）。以新能源汽车为例，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通过“无人化产线”，将Model Y的生产成本压缩至17万元，较传统车企低30%。这意味着，制造业可通过技术升级消化人力成本上升的压力，而非简单压缩员工薪酬。
2. 服务业的“人力依赖”：高薪背后的经济价值
服务业的特殊性在于其“体验经济”属性。麦肯锡2025年报告指出，全球服务业中，医疗、教育、零售等领域的“人际交互”岗位占比达65%，且这一比例在AI时代仍将保持稳定。例如，美国零售业员工平均时薪为16.89美元（BLS 2024数据），远高于制造业的15.23美元，但美国零售业年销售额仍达6.2万亿美元（Statista 2024数据），证明高薪与行业繁荣并不矛盾。同时麻省理工学院研究揭示：美国零售业薪资每提升1美元，社区消费指数相应增长0.7%，而中国同类数据仅为0.2%。
三、社会视角：平衡行业差异，构建可持续的分配体系
1. 基尼系数与内需扩张：服务业高薪的“社会价值”
国家统计局2024年数据显示，中国基尼系数为0.466（仍高于0.4的国际警戒线），而服务业的高薪可成为缩小收入差距的重要抓手。例如，若零售业员工薪资提升30%，按中国3000万零售从业者计算，每年可新增约4300亿元消费能力（以人均月增2000元估算）。这种“自下而上”的财富分配，比依赖制造业出口的“自上而下”增长更可持续。正如于东来所言：“服务业承载着未来就业的主战场，高薪是保障基层生活的必要条件。”
2. 制造业的“技术突围”：避免陷入“低薪陷阱”
但制造业的“低薪”绝非长久之计。以印度为例，其制造业工资仅为中国的1/3，但因技术落后与供应链碎片化，其全球市场份额仅5%（世界银行2024），远低于中国的30%。中国制造业的出路在于通过技术升级实现“质的提升”，而非单纯依赖廉价劳动力。
四、结语：在分歧中寻找共识
于东来与曹德旺的“涨薪之争”，本质是不同行业在不同发展阶段的生存智慧。制造业需以技术为矛，刺破成本困境；服务业当以人文为盾，守护温度与尊严。社会的健康运转，需要这两种逻辑的共存：制造业用效率支撑经济根基，服务业以温情激活消费活力。当企业将利润与员工共享时，不仅解决了“活下来”的问题，更在为“活得好”铺路。或许，真正的商业文明，正存在于这种动态平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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