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11小时前
初中时有回上体育课崴了脚,老师扶我去校医室。校医是个上海来的知青,总在屋里用小煤炉炒菜。蓝色火苗窜着黑锅底,混着菜油和消毒水的气味。桌边搭着块蓝格子手帕,绣了个"丽"字,针脚和女体育老师钉鞋底的花纹一样密。
他听见动静扔下锅铲,在盆里涮了涮手。给我涂紫药水时,手指头还带着炒白菜的油味。外头突然响起带铁钉的球鞋声,他手一抖,药水在我脚上画歪了朵花。
后来我常去抹药,发现墙角堆着他从上海带来的医书。梅雨天晒书时,书里夹着医院拍的骨头片子,透光能看见肋巴骨裂缝。有次碰见女体育老师来还书,她脖子后面粘了朵柳絮,他用镊子夹了半天,那白毛毛在他们中间飘来飘去。
快入夏时,他开始收拾行李。胖主任把新牙膏裹在报纸里,硬塞进他的帆布袋:"回上海可不能丢面儿"。女老师攥着罐麦乳精在门口转悠,玻璃罐上供销社的红印都磨花了,到底没送出去。
我坐火车去外地上学那天,看见他俩隔着月台站着。他包边上插着那管没开封的牙膏,她球鞋上拴的红绳结被风吹得直打转。老杨树上的野鸽子扑棱棱飞过,翅膀扫过医书里夹的骨头片,那片紫药水画歪的花,正开在某根肋巴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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