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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挑战赛八期# 口袋空空
莫斯科的冬夜像块结了冰的黑面包，安娜攥着口袋里最后的硬币，听着寒风在楼群间呜咽。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她裹紧褪色的呢大衣，在超市橱窗前驻足——货架上的香肠泛着油光，牛奶盒堆得像小山，可标价牌上的数字像毒蛇吐着信子。
“妈妈，我饿。”六岁的米莎拽着她的衣角，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冰晶。安娜摸摸孩子冻红的脸蛋，指尖触到他颧骨凸起的棱角。自从瓦西里三个月前在前线失踪，家里的暖气费就再没交上过，她每天打三份工，却依然填不饱两个人的肚子。
街角突然传来喧闹，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撞开小酒馆的门，伏特加的气味混着笑声飘进雪雾。安娜下意识护住米莎，那些人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她眼睛生疼。他们谈论着新进口的德国汽车，谈论着克里姆林宫附近的新楼盘，却没人看一眼蜷缩在阴影里的母子。
“妈妈，爸爸是不是变成雪了？”米莎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安娜喉咙发紧，想起最后一次视频时，瓦西里军装上的红星在炮火中忽明忽暗。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等春天来了，爸爸就会带着巧克力回家。”
深夜，安娜在洗衣房结束最后一单工作。洗衣机的轰鸣声停歇后，她发现烘干机角落躺着个棕色钱包。打开的瞬间，成沓的卢布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还有张印着银行logo的黑卡。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抚过钱包内侧绣着的名字——阿列克谢·伊万诺夫。
“妈妈！”米莎的惊呼从巷口传来。安娜猛地抬头，只见两个醉汉正堵着瑟瑟发抖的孩子，其中一人的手掌已经伸向米莎单薄的外套。安娜来不及思考，抄起墙角的木棍冲过去，钱包里的纸币在奔跑中簌簌作响。
“滚！”她挥舞着木棍，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陌生。醉汉们骂骂咧咧地退开，米莎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安娜抱紧孩子，忽然摸到口袋里坚硬的钱包。月光下，她看见米莎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倒影——那个眼神，和瓦西里出发前说“我一定会回来”时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安娜站在银行门口，攥着失主的联系方式。米莎在一旁玩着雪球，鼻尖冻得通红。当西装革履的阿列克谢匆匆赶来，看见安娜递来的钱包，表情从震惊转为感动。他掏出一叠钞票，安娜却后退一步：“我需要份工作，合法的工作。”
阿列克谢打量着眼前瘦弱却挺直脊梁的女人，点点头：“我的公司需要行政助理，明天能来吗？”安娜眼眶发热，转头看向米莎。孩子正对着她笑，嘴角沾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面包屑，像撒了一把星星。
莫斯科的雪仍在下，但安娜突然觉得，口袋里即便空空如也，掌心却攥着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远处，教堂的钟声穿透云层，新的一天正在冰天雪地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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