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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曲:鸟鸣揉碎雾霭
五更天的星子还没落尽,布谷鸟就站在屋脊上催耕了。“阿公阿婆,割麦插禾”的调子裹着露水,跌进青瓦缝里,惊起檐下燕窝里的雏鸟,扑棱着嫩黄的翅膀发出细碎的“啾啾”声。
村口老樟树下的石板井最先醒过来。张婶用木瓢舀水时,桶底碰着井壁发出“咚”的一声,惊飞了趴在井沿喝水的麻雀。井台边的薄荷沾着水珠,被路过的风揉碎了,清香漫过整条石板路。
小溪在村后伸懒腰。溪水清得能看见游鱼的影子,鲫鱼摆尾时搅起细沙,在阳光里碎成金箔。洗衣的阿嫂们挽着竹篮来溪边,棒槌捶打衣服的“砰砰”声,和着溪水撞击石头的“哗啦啦”,谱成晨曲里的低音部。她们蹲在青石板上,把蓝布衫浸进水里,倒影便在波纹里晃成流动的水墨画。
二、午歌:花草织就锦缎
日头爬上中天时,晒谷场成了金色的舞台。王大爷叉着腰指挥孙子晒新收的稻谷,竹耙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惊起几只在草垛旁打盹的母鸡,“咯咯哒”地扑棱到篱笆边啄食马齿苋。
田埂是天然的花廊。野蔷薇攀着竹篱笆开成粉白的瀑布,蜜蜂钻进花心时,花瓣轻轻颤动,抖落的花粉落在路过的蝴蝶翅膀上。蒲公英举着绒绒的白球,被风一吹,就散成无数小伞兵,飘向远处正在除草的人群。李叔弯腰拔草时,草帽檐上的野菊蹭到婶子的围裙,两人抬头相望,眼角的笑纹里落满阳光。
溪边长满了会唱歌的植物。菖蒲叶子在风中沙沙响,像是谁在说悄悄话;水葫芦举着紫花,招来蜻蜓点水,翅膀振动的“嗡嗡”声混着溪水流过石头的“叮咚”,成了午后最温柔的和弦。几个光屁股的孩子在浅滩摸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狗尾草,草穗上的露珠便滚进水里,画出一圈圈涟漪。
三、暮谣:烟火漫过炊烟
夕阳把群山染成蜜色时,屋顶的炊烟升起来了。阿婆往灶膛里添柴,松木“噼啪”爆响,火星子映红了她爬满皱纹的脸。铁锅热得冒烟,倒入一勺菜籽油,“滋啦”一声,葱花和青椒的香气便窜出门缝,勾得蹲在门槛上的黄狗直摇尾巴。
晒谷场上的竹匾收起来了,孩子们在草垛间捉迷藏。小英子躲在向日葵丛里,花瓣擦过她的辫梢,痒痒的。不知谁喊了声“吃饭啦”,各家的窗台上便亮起煤油灯,光晕里浮动着蚊虫的影子。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的轰鸣,满载而归的叔伯们坐在车斗里,大声说着田里的收成,笑声惊飞了落在电线上的麻雀,成串的黑影扑棱棱划过绛紫色的天空。
溪边的夜曲准时奏响。青蛙蹲在荷叶上“呱呱”领唱,纺织娘在南瓜藤里应和,萤火虫提着灯笼在水草间穿梭,像是给这支乐队打节拍。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坐在廊下乘凉,摇着蒲扇说起陈年旧事。婶婶的故事讲到一半,被路过的野猫撞翻花盆的声音打断,众人哄笑起来,笑声混着夜来香的甜香,飘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四、夜章:寂静生长诗行
更深露重时,整个村子都睡了。唯有小溪还醒着,在月光下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露珠从草叶尖滚落,“啪嗒”一声掉进水里,惊醒了石缝里的螃蟹,它挥舞着大螯,“沙沙”地爬向更深的阴影。
屋檐下的燕窝里,燕子夫妇已经睡了,雏鸟偶尔发出细弱的“唧唧”声,像是在说梦话。墙角的蟋蟀不知疲倦,“瞿瞿”的鸣声透过窗纸,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织成细密的网。阿公的旱烟袋搁在窗台上,余烟袅袅升起,混着露水的清凉,在夜色里酿成一坛陈年的酒。
这便是乡野的诗行,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处处是平仄有声的韵脚。鸟鸣是逗号,溪声是句号,花草的摇曳是顿号,而大人们的欢声笑语,是贯穿全诗的破折号——延绵不断,又温暖妥帖。当城市的霓虹模糊了星光,这里的每一粒露珠都藏着月光,每一片草叶都写着光阴的故事,等着懂得倾听的人,来读这平仄里的人间烟火。 #创作挑战赛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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