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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挑战赛八期#
#母亲节#
母亲是一种岁月：岁月无声，母爱有痕
母亲坐在窗前，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落在她灰白的发上。那头发曾经是乌黑的，油亮的，如今却像秋后的芦苇，在风中微微颤动。她手里捏着一根针，线头在指尖缠绕，却怎么也穿不过针眼。我走过去，接过针线，轻易地完成了这个对她而言已变得艰难的动作。她笑了，那笑容里藏着些许无奈，些许感激，还有更多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岁月在母亲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她的背驼了，那是常年弯腰劳作的结果；她的手指关节粗大，那是冬日里在冷水中洗衣留下的纪念；她的眼角皱纹密布，那是无数次为我担忧刻下的年轮。这些痕迹，每一条都与我有关，都记录着她为我付出的无声岁月。
幼时我多病，每每深夜高烧不退。那时家里没有体温计，母亲便用嘴唇轻触我的额头，便能准确判断热度。记得有一次寒冬深夜，我烧得厉害，父亲又出差在外。母亲二话不说，用棉被将我裹紧，背起我就往医院跑。雪后的路面结了冰，她摔倒了，却紧紧护住怀里的我，自己膝盖磕得鲜血直流。到了医院，医生责备她为何不叫救护车，她只是笑笑说："一时着急，忘了。"那夜，她守在我病床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退烧醒来时，看见她眼里布满血丝，却还对我露出安心的笑容。如今想来，那笑容里藏着多少疲惫与担忧，而幼时的我只知道母亲在身边，病痛就会远去。
上中学时，我迷上了集邮。为了给我买一套珍贵的邮票，母亲偷偷卖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那是外婆给她的嫁妆。当我兴高采烈地把邮票展示给同学看时，却不知母亲为此失去了什么。直到多年后整理旧物，在一个小盒子里发现了那张当票，才知道这件事。我问她为何不告诉我，她说："看你那么高兴，值得。"七个字，轻描淡写，却让我喉头哽咽。母亲的爱常常如此，付出时不声不响，隐藏得几乎无迹可寻，只有岁月流转后，才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突然显现，让人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
高考那年，压力使我脾气暴躁，常常对母亲恶语相向。她默默承受，却在我每晚复习到深夜时，悄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面条下藏着两个荷包蛋，而她自己的碗里只有清汤寡水。有一天我偶然早起，看见她在厨房就着咸菜喝粥，这才知道她每天给我的"加餐"是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我站在厨房门口，眼泪无声滑落。母亲回头看见我，慌忙解释："妈不爱吃鸡蛋，你正长身体，多吃点。"这样的谎言，母亲说过太多，而年少的我竟然一次次信以为真。
大学毕业后，我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母亲却执意留在老家。每次回家，都能发现她又老了一些，动作又慢了一些。她开始忘事，常常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却清楚地记得我儿时的每一件小事。她会突然说起我五岁时在幼儿园得的小红花，七岁时学自行车摔的第一跤，十岁时作文比赛得的奖状。这些记忆在她脑海中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而当我问起她自己的事情，她总是摆摆手："妈这一辈子平平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去年冬天，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我在医院陪护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衰老的面容。她的皮肤薄得像纸，下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的手背上布满了老年斑，像是一片片枯叶；她的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让我不时要凑近确认。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母亲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而是一个需要我照顾的普通老人。这种角色转换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就像四季更替，悄无声息却不可阻挡。
病愈后，母亲变得更加沉默。她常常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出神。我问她在想什么，她笑笑说："没什么，就是看看。"后来我发现，她看的方向，正是我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原来她不是在"看看"，而是在"等等"，等一个可能随时出现也可能久久不归的身影。这种等待，她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从我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从天天归家到数月一见。等待成了她的习惯，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前几日整理相册，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刚满月的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的她，皮肤光洁，眼神明亮，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我把这张照片拿给她看，她接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画面，喃喃道："那时候你可小了，抱在怀里像只小猫。"我问她："妈，你那时候多大了？"她想了想，摇摇头："记不清了。"我突然意识到，母亲的记忆里装满了关于我的点点滴滴，却唯独模糊了她自己。她的岁月在养育我的过程中悄然流逝，无声无息，不留痕迹——不，留下了痕迹，那些痕迹都在我身上。
如今，每当我给母亲梳头，看着越来越多的白发混在黑发中；每当我帮她剪指甲，触碰到那些因劳作而变形的指节；每当我陪她散步，不得不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我就想起她为我做这些事的那些年。那时她动作利落，脚步轻快，而我总是那个需要等待、需要照顾的人。如今角色对调，我才真正体会到母亲当年的心情：那种甘之如饴的付出，那种不求回报的爱。
母亲是一种岁月。这种岁月不似江河奔涌，不似日月更迭，而是如微风拂面，如细雨润物，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它藏在每一道皱纹里，每一根白发中，每一句"吃了吗"的问候里，每一次目送我离去的眼神中。这种岁月不会大声宣告它的存在，却在我们生命的每一个角落留下痕迹。当我们终于懂得回头寻找时，那些痕迹已经连成了路，一条引领我们回家的路。
岁月无声，母爱有痕。那些痕迹，叫做成长，叫做记忆，叫做生命中最温柔的牵挂。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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