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5小时前
最近奶奶有点怪。
她总揣着那部我淘汰的旧手机，躲在阳台角落。我端水果进去，她手忙脚乱按灭屏幕，手机壳上贴的“孙女送”贴纸都被搓得起了毛边。
“奶奶在学新功能呢。”她嘿嘿笑，指尖还停在“返回”键上，屏幕黑得太快，我只瞥见个红底白字的图标——像是短视频软件。
我教她用手机那会儿可不是这样。去年春节，我怕她孤单，手把手教她视频通话、发语音。她学得认真，戴老花镜记笔记，本子上画满歪扭的箭头：“绿色按钮是打给孙女”“说话要大点声”。可现在，她明明会用，却总把手机捂得严严实实。
周末我故意说：“奶奶，我手机没电了，用下你的？”她愣了愣，把手机塞给我时，指节捏得发白。解锁密码还是我设的“195305”——她的生日。
点进短视频APP，推荐页让我鼻尖发酸。关注列表里全是“经典豫剧”“老电影金曲”，点赞过的视频，配文清一色：“老伴儿，这出《穆桂英挂帅》你爱听”“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萝卜炖肉”“楼下的桂花开了，和咱院子里的一样香”。
最新一条是她昨天拍的：镜头晃得厉害，能看见晾衣绳上的蓝布衫——那是爷爷生前常穿的。她举着手机轻声说：“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我把你那件厚毛衣找出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新评论：“阿姨，您老伴儿一定在天上听着呢。”她慌忙划走，我这才发现，她的账号名字叫“等老张回家”。
“奶奶……”我喊她，她正蹲在客厅翻老相册，玻璃相框里的爷爷穿着蓝布衫，笑得眯起眼。“你爷爷走那年，说等我学会用手机，就给我拍段唱戏的视频。”她摸着照片边角的褶皱，“我现在能拍了，可他收不着。”
原来她不是躲着我，是怕我看见她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就像小时候我躲在被子里哭，怕她担心；现在她躲在阳台拍视频，怕我难过。
那天傍晚，我坐在她旁边，帮她把新拍的视频调得清晰些。她哼着豫剧，手机屏幕映得她眼角发亮：“老张，你看，孙女也在呢。”风掀起晾衣绳上的蓝布衫，像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后来我再也没问过她的“秘密账号”。有些话，说给手机里的人听，比说给活着的人更安心——就像爷爷留下的老收音机，按键都失灵了，可拧开时“滋啦”一声响，奶奶就知道，那是他在应呢。
声明：作品含有虚构演绎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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