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06-05 04:00
文/青果；素材/陈永生
1981年3月，我告别军营，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乡。平江山区还是苍苍翠翠，清水河还是奔流不息。
母亲开始着急我的婚事，可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过来受苦受累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亲嘴里念叨着，时不时地长叹一声。母亲托人给我做介绍，媒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9月，秋高气爽，微风轻拂，树上的叶子渐渐黄了，田野里稻谷成熟，秋收的季节到了。
一天中午，村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气丐，正在沿家乞讨。村民们感到好奇，围着议论纷纷。
女乞丐到了家门口，我正在吃午饭，抬头一望，霎时惊呆了，这不是吴兰香吗？怎么成了乞丐了。
她蓬头垢面，神情憔悴。我连忙在锅里盛了一碗米饭，招呼她过来吃，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显然很久没吃东西。
吃了四碗饭，吴兰香吃饱了，脸上的气色变好了，我递给她一杯茶。她望着我，忍不住失声痛哭着。
吴兰香说丈夫刘自立抽烟喝酒，嫖赌逍遥，淘空了身体。却怪她没怀孕，是不下蛋的母鸡。
刘自立经常虐待她，打得她遍体鳞伤。不久前，刘自立勾搭上了别的女人，便与她离婚，把她赶出家门。
湖北娘家的父母早已离世，弟弟也指望不上。吴兰香孤苦伶仃，便沦落为乞丐，一路乞讨为生。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便留她暂往几天。望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我不禁得感慨万千，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1976年，汨罗县革委会一声令下，磊石垸的围垦工程拉开了序幕，平江县有几个公社也组织青壮劳力去漉湖修堤。
工地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广播声，打硪的号子声，压土机声此起彼伏，挑土的队伍就像一条长龙，连绵不断。晚上，我和几个老乡便去附近村子里走一走，看一看，村民们都很好客，连忙招呼我们进去坐。
在红星村，我们经常听到一对夫妻吵架的声音，村民说村里有一个无赖叫刘自力，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抽烟喝酒。
刘自力家境好，本地姑娘不愿意嫁给他，便花钱在湖北娶了一个姑娘吴兰香。刘自力经常发酒疯，打骂妻子。
一天傍晚，我出来散步，来到红星村。只见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女人，女人哭哭啼啼，拼命地往前跑。
女人长相漂亮，身材苗条。男人喝醉了酒，满脸通红，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便坐在路边骂骂咧咧。
这应该就是刘自力和吴兰香了，我感到很好奇。看见吴兰香站在远处槐树下哭泣，我便朝她走过去。
通过交谈，我才知道，吴兰香今年20岁，因为家在湖北山区，十分穷困落后，不得已才嫁给比她大10岁的刘自力。
我心里感到悲哀，这就是命，这就是生活！我安慰了她几句，便挥手告别，向工棚走去。
后来，我经常见到她，一回生，二回熟，我们相见恨晚，谈得很开心，每次相见，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经过连续40多天的奋战，新建大堤10.1公里，任务完成了，广播里响起嘹亮的歌声，为广大劳动者送行。
从此，我夜里经常梦见吴兰香，她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苦笑着，骂自己不正经，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啊！
秋收开始了，乡亲们在田野里干得热火朝天。吴兰香也闲不住，帮我家收稻谷，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们在一起干活，耳鬓厮磨，谈笑风生，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又都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渐渐的，我又找到多年前那种感觉，她深深地嵌入我的脑海里，我暗自思忖，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兰香，别走了，嫁给我吧！”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我的心情十分激动，无比坚定地对她说。
听我这么一说，兰香感到惊讶，久久地注视着我，羞涩地点点头。她满脸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我和父母商量，说要娶兰香。父亲气得七窍生烟，在屋里来回踱步，母亲也很不高兴，坐在一边生闷气。
“农村有句老话‘莫讨避荒女，不娶活汉妻’，吴兰香既是乞丐，又是离过婚的女人，不能娶啊！”父亲说。
“爸，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原来的封建思想。”听了父亲的话，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结婚哪有这么多规矩。
于是，和谐的生活打破了，一家人我不理你，你不理我，开始冷战了。兰香冰雪聪明，早就看出了端倪。
兰香准备走了，我连忙收拾行李赶出来。我们来到城里搞副业，我在建筑工地做工，她在一家饮食店当服务员。
经过3年的拼搏，我们挣了一点钱。回到家里，父母见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再反对，心里都十分高兴。
我们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成了合法夫妻。那一天，我们都很开心，兰香更是兴高采烈，从来没看见她这么高兴过。
不久，我们结婚了。一年后，儿子出生了，他长得活泼可爱，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一家人心里乐开了花。
我们同艰共苦，风雨同舟，生活幸福美满。回忆往事时，妻子说:“当年父亲反对，你怎么不听呢？”
“那是封建思想，我才不信呢，一个人要敢爱敢恨，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微笑着说，深情地望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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