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壹点客户端5小时前
饺子香里的寻常日子
——文/玖牧川
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案板上的面粉沾了半截胳膊。这包饺子的营生，从老辈人手里传到现在，捏褶子的手法变了，灶台也换了模样，可那股子热乎劲儿，愣是一点儿没少。
往昔的饺子，是岁月里的仪式。冬至、春节未至，父亲便早早与电话联系姑姑，叮嘱着姑姑家杀猪后给留后臀肉的十斤两，那是一家人对年节的殷切盼头。冬至前半个月，我爸就踩着二八自行车往前去姑姑家，带回留十斤后臀肉，过年包饺子用。
肉带回家，一部分卤制封存，另一部分则成为饺子馅的主角。母亲踩着木梯，从幽暗的地窖里捧出带着泥土气息的老葱姜蒜，父亲则利落地剔下肉皮，那肉皮日后会变成油亮喷香的辣子肉丁。
菜刀与案板碰撞出笃笃声响，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刀，有节奏地剁着肉丁，细碎的肉沫飞溅，溅起满屋烟火气。待母亲将调料与大葱撒入，搅拌均匀的那一刻，香味瞬间四溢，馋得人直咽口水。
我在一旁剁馅，妈妈与奶奶已在案前忙碌开来。奶奶的擀面杖在手中灵活舞动，面团在她掌心化作细长条，再切成均匀小剂子，然后擀成形状统一的饺子皮。我学着奶奶的样子，笨拙地转动左手，右手的擀面杖跟着上下起伏，尽管擀出的饺子皮形状各异，奶奶却总是笑着夸好。
包饺子的时光更是充满乐趣与温情。奶奶手法娴熟，指尖翻飞间，一个个福袋水饺便诞生了，好似盛满福气的小兜兜；母亲擅长月牙水饺、元宝水饺，每一个都精致漂亮；父亲包的经典水饺，虽朴实无华，却也透着稳重与踏实。偶尔，奶奶还会别出心裁地在面里揉进菠菜汁，翡翠般的饺子皮，让寻常日子也染上了诗意。
如今，日子宽裕了，饺子不再是节令专属。孩子想吃饺子，媳妇便会去市场采购。猪梅花肉、新鲜的大葱白菜，还有现成的饺子皮，便利的生活让吃饺子变得轻松随意。绞肉机嗡嗡作响，几分钟就将肉绞成细腻的肉馅，再依照包装上的比例调配调料，省时又省力。
包饺子时，我传承着父亲的手法，包着经典水饺。媳妇则变换花样，柳叶水饺、麦穗水饺在她手中栩栩如生。孩子写完作业，也会凑过来“帮忙”，小手沾着面粉，非要学包饺子，包出来的"怪物"能把人笑岔气。这像极了我小时候给父母帮忙。
煮饺子的家伙事儿也变了。以前用大铁锅烧柴火，我得蹲在灶膛前添柴，脸被火烤得通红，还得时刻盯着火候。现在打开燃气灶，火苗一蹿，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冒泡。煮饺子的“三飘三沉”口诀还记着，可总觉得少了点烟熏火燎的味儿。调蘸料更是各有各的喜好，我要蒜泥多加醋，媳妇偏爱香油葱花，儿子吵着要番茄酱，最后干脆各调各的，吃得满嘴流油。
日子越过越敞亮，包饺子从过年的盼头变成了家常便饭。虽然少了从前的繁琐，却多了随时能吃上的踏实。咬一口热气腾腾的饺子，汁水烫嘴，恍惚间还能看见小时候蹲在灶台边偷吃生肉馅的自己。这小小的饺子啊，包着肥瘦相间的肉，裹着代代相传的手艺，更兜住了实实在在的好日子。
壹点号 玖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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