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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登封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王洪群
王莽的追兵像饿狼一样咬在身后时,刘秀正沿着黄河峡谷拼命逃窜。秋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他脚下的碎石子簌簌滚落,身后的马蹄声和呐喊声越来越近,连黄河水撞击崖壁的咆哮都盖不住那份绝望。
到了小浪底,眼前的河道突然开阔,浊浪翻滚的河面横在面前,对岸是茫茫荒原,可此刻连一只渡船的影子都没有。刘秀扶着崖边的老槐树喘着粗气,望着奔腾的黄河,几乎要瘫倒在地——前有天险,后有追兵,这便是绝路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河面竟奇异地平静下来。一个身披蓑衣的老翁撑着木筏从水雾里漂出,声音像谷中回声:“汉家儿郎,莫怕。”刘秀又惊又喜,来不及细想便跳上木筏。老翁竹篙一点,木筏如离弦之箭般划过河面,身后追兵赶到崖边时,只能对着滔滔河水跺脚怒骂,木筏早已到了对岸。
刘秀对着老翁磕头道谢,抬头时却见木筏和老翁都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他正愣神,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提着竹篮的女子,粗布衣裳难掩清丽,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
“看你像是饿坏了。”女子把麦饼递过来,声音温温柔柔的,“我叫阿贞,就住在这附近的窑洞里。”
刘秀这才觉出腹中空空,接过麦饼狼吞虎咽起来。阿贞说,这小浪底的黄河边,常有渔人在此落脚,她便是跟着爹爹在此打渔为生。见刘秀面带倦色,又衣衫破旧,阿贞便把他领到自家窑洞,烧了热水,还找出爹爹生前的粗布衣裳给他换上。
夜里,刘秀躺在窑洞的土炕上,听着窗外黄河的涛声,心里又暖又酸。他说起自己的身世,说起王莽篡汉的乱象,说起自己领兵反抗却屡屡受挫的遭遇。阿贞坐在油灯旁,一边纳鞋底一边静静听着,听到动情处,眼里便泛起水光。
“我信你能成大事。”阿贞忽然抬头,眼里闪着亮,“我爹爹说过,这黄河看着凶,可总有温顺的时候,就像世道,乱到极致,总会有转机。”
刘秀的心猛地一跳。连日来的奔逃和绝望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笃定地信他。
追兵暂时被黄河挡住,刘秀便在小浪底住了下来。白天,他帮阿贞修补渔网,跟着她去浅滩拾贝;夜里,他对着黄河推演兵法,阿贞便在一旁为他研墨。黄河的涛声成了他们最熟悉的背景音,有时两人并肩坐在崖边,看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竟忘了身处乱世。
几日后,刘秀收到部下的密信,说各路义军已在河东集结,盼他速去统领。离别前一夜,黄河难得平静,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刘秀握着阿贞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阿贞,等我平定了天下,一定回来接你。”
阿贞眼圈红了,却用力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让黄河两岸的百姓都能安稳过日子。”
那天清晨,阿贞把刘秀送到黄河边。又有一只木筏漂来,撑筏的还是那个身披蓑衣的老翁,只是这次他没说话,只用竹篙指了指对岸。刘秀上船前,阿贞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她连夜烙的干粮,还有一块用红绳系着的黄河石——那是她在河滩上捡的,石面上天然有个“汉”字的纹路。
“带着它,就像我陪着你。”阿贞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秀把石头紧紧攥在手心,对着阿贞深深一揖,转身踏上木筏。木筏离岸时,他回头望,见阿贞站在崖边,身影被晨雾裹着,像一朵倔强的芦苇花。
后来,刘秀果然平定天下,建立了东汉。他派人回到小浪底,却见那片窑洞早已空了,只有崖边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河滩上的黄河石依旧在浪里沉浮。有人说,阿贞是黄河的河神姑娘,见刘秀有天子之相,特意化作民女助他;也有人说,她只是个普通的渔女,等不到心上人,便跟着黄河水去了远方。
直到刘秀在位的第十年,他再次来到小浪底。站在当年的崖边,望着奔腾的黄河,忽然看见水面上漂来一片芦苇,芦苇丛里,竟有个小小的木筏,撑筏的是个白发老妪,怀里抱着个布包。老妪看到刘秀,颤巍巍地把布包递过来——里面是那块带着“汉”字的黄河石,还有半块早已风干的麦饼。
“阿贞……”刘秀的声音哽咽了。
老妪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岁月:“她临走前说,陛下一定会回来的。她说,这黄河记得所有的约定。”
那天,刘秀在小浪底的黄河边,对着滔滔河水,追封阿贞为“河阳夫人”。此后,每逢黄河汛期,小浪底一带总会风平浪静,百姓都说,是阿贞在护着这片水域,护着她曾与君王相守过的地方。而那块黄河石,被刘秀带回了洛阳宫,嵌在了御座旁的屏风上,石面上的“汉”字,总像沾着黄河的水汽,润润的,带着小浪底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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