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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挑战赛九期# (诗歌)新年
作者:常涛
鞭炮在巷口炸开红纸屑，像撒了满地未拆封的红糖果。
王大爷捧着昨晚就备好的烫金福字，
被李婶戳着后背笑：“早说了三十下午贴，你偏要等初一！”
他梗着脖子辩解：“初一贴，福气跟着日头一起升！”
两人说说笑笑，惊飞了檐下啄米的小鸡。
母亲在厨房摆供盘，枣花馍尖顶着颗红绒球，
我刚伸手想摸，她啪地打落手背：
“先给祖宗牌位磕头！”转头又冲里屋喊:
“他爸！快把新袜子给祖宗摆上，别冻着先人！”
隔壁传来孩童脆亮的喊：“奶奶！我要往饺子里包铜钱！”
胡同里的“新年好”浪头推着浪头，
张叔举着拜年的糕点盒子，见人就往怀里塞橘子：
“吃个橘，今年都‘吉利’！”
李姨抱着裹成棉球的小孙子，逢人便夸：
“瞧这虎头帽，他太奶奶熬了三宿绣的——辟邪！”
孩子们举着糖葫芦跑过，糖衣蹭在门框红纸上，
像串会流动的小灯笼。
父亲蹲在门槛上给灯笼灌石蜡，
火苗舔着玻璃罩子，把他眼角的皱纹烘得发亮，
忽然被邻居拉去扭秧歌，塞给他一面铜锣：
“少废话！去年你敲得最响！”
铜锣“哐当”一声惊起群鸽，
扑棱棱的翅膀掠过青瓦，抖落几片残雪。
我坐在堂屋换新鞋
小妹举着金粉在我鞋头点红点：“这样走夜路不怕鬼！”
她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舞龙的鼓点，
“咚咚锵”震得窗纸直颤，
母亲往我兜里塞俩柿饼：“揣好，甜透整年！”
柿饼隔着粗布口袋暖烘烘的，
像握住了两枚晒干的灯笼果，
轻轻一捏，仿佛能挤出蜜色的光。
当院的香炉飘起青烟时，
隔壁突然爆发出儿童欢呼：“我咬到铜钱啦！”
母亲擦着手从厨房笑盈盈探身，
铜钱在粗瓷碗底晃出涟漪，
供桌上的枣花馍，热气正旋着圈往上冒——
青烟裹着面香漫过檐角，
在蓝天上织出半透明的网，
网住了舞龙队抛起的红绣球，
网住了孩子们追着灯笼跑的影子，
网住了我们仰起的脸庞，
和那些没说出口的盼头——
愿田垄渗进月光的蜜，愿灶火煨暖每颗星星，
愿远行的人鞋底粘着故乡的春，
愿归巢的燕能找到去年的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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