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客户端3小时前
游泳馆的消毒水味混着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时，我攥着浴巾的手沁出了汗。站在浅水区边缘的朵朵，脚趾刚碰到水面就猛地缩回来，像被烫到一样。她的救生圈被捏得变了形，透明的塑料上印着的美人鱼图案，此刻也显得蔫蔫的。
“妈妈陪你一起下去。” 我脱掉拖鞋，赤脚踩在微凉的瓷砖上。朵朵却往后退了半步，小眉头拧成个疙瘩：“水会把我冲走的。” 上周邻居家的男孩说，泳池深处有会拉人脚的 “水怪”，这话显然在她心里生了根。教练在一旁笑着说：“我们先玩吹泡泡的游戏好不好？” 他示范着把脸埋进水里，冒出的气泡像串碎珠子。
前三天，朵朵只敢在水位刚到膝盖的地方挪动。她会蹲下来用手拍水，却坚决不肯让身体再往下沉一点。有次教练悄悄松开扶着她腋下的手，她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扑腾起来，抓住池边时眼里噙着泪：“我不学了！” 我蹲在池边给她擦脸，指腹触到她发烫的耳垂，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学走路时，也是这样摔了就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第五天发生了点变化。教练教大家 “水母漂”，让孩子们抱膝浮在水面。别的孩子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只有朵朵僵着身子往下沉。她呛了口水，咳嗽着抹脸时，我以为她又要哭，却见她深吸一口气：“再来一次。” 这次她闭上眼睛，膝盖收得更紧了些，居然成功浮了两秒钟。爬上岸时，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却仰起脸冲我笑：“妈妈，我像水母了！”
真正的突破在第十天。那天突降暴雨，游泳馆的窗户被打得噼啪响。教练说要教 “漂浮转身”，朵朵吓得抓住我的手不放。就在这时，隔壁泳道的小男孩游到一半呛了水，却自己扒着池壁调整了呼吸，继续往前游。我看见朵朵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小手慢慢松开了我的手指。
当她第三次尝试转身时，身体像片树叶般在水里打了个旋，脚蹬池壁的瞬间，居然划出了半米远。她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挥着手臂往前扑腾，虽然姿势笨拙得像只小鸭子，却始终没有放弃。游到池边时，她扶着瓷砖大口喘气，水珠顺着发梢滴进水里，在水面砸出一圈圈亮晶晶的涟漪。
我突然想起她刚入园时，死死抱着我的腿哭喊 “不要妈妈走”；想起她第一次自己系鞋带，把蝴蝶结系成了死结，却倔强地不肯让我帮忙；想起她读拼音时把 “ang” 念成 “an”，哭着把课本扔在地上，第二天又早起半小时重新练习。那些曾经让我揪心的瞬间，此刻在泳池的水光里，都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碎片。
闭馆前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给水面镀上了层金箔。朵朵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换气，抬头时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像星星。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时刻牵着手的小不点了，就像此刻她在水里扑腾的样子，虽然会呛水，会害怕，却始终朝着前方游去。
回家的路上，她趴在我肩头说：“妈妈，水一点都不可怕，它会托着我。” 晚风拂过她湿漉漉的头发，我忽然懂得：成长就像学游泳，总要放手才能学会漂浮，总要呛过几口水，才能懂得如何在水里呼吸。而父母能做的，就是站在池边，看着她从胆怯到勇敢，从依赖到独立，在水光粼粼里，绽放出最动人的模样。
那一刻，我悄悄擦掉眼角的泪。原来成长从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由无数个 “我再试一次” 的勇气串联起来的，像泳池里的水波，温柔却坚定地，把孩子推向更广阔的世界。#创作挑战赛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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