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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挑战赛九期# #2025新星计划2期# 车过二道白河,针叶林的气息突然变得凛冽。窗外的岳桦树歪歪扭扭地贴在山壁上,枝桠被风雪塑成了向上的姿态,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朝鲜族向导顺福阿姐说:“天池的脾气倔,能不能见着真容,得看缘分。”
长白山的路是绕着火山锥盘旋的。海拔表的数字不断跳动,森林渐渐矮下去,最后只剩铺着地衣的岩石,风里夹着冰碴,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快到山顶时,云突然散开一块,顺福阿姐指着远处:“看!那就是天池的边儿!”
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群峰环抱的凹地中央,藏着一汪水。不是想象中的碧绿或湛蓝,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深邃,像被巨斧劈开的山岩里,不小心嵌进了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被万年积雪衬着,泛着冷冷的光。
栈道尽头的观景台,正对着天池的北岸。这才看清它的全貌——椭圆形的湖面被十六座山峰托着,像天神遗落在火山口的玉盘。水静得不像话,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把天空的灰蓝、山岩的青黑、积雪的白,都原原本本地收进怀里。顺福阿姐说,天池是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的源头,这汪水从火山口的岩层里渗出来,积了上亿年,深不见底。
“当地人叫它‘龙潭’,说底下住着龙。”顺福阿姐裹紧了围巾,“小时候听老人讲,天池的水不能指,指了就会变天。”话音刚落,一阵风卷着云扑过来,湖面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雾,刚才还清晰的对岸山峰,转眼就隐在了雾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连水声都听不见。
等云再散开时,阳光恰好漏下来。湖面突然亮了,像有人在水底点燃了灯,蓝得透骨,能看见水下的岩石轮廓,却望不到底。顺福阿姐说,天池的水是活水,从岩层的缝隙里来,也往缝隙里去,永远填不满,也永远不会干。夏天的时候,水鸟会来这儿栖息,冬天整个湖面冻成冰,冰下的水却还在流,像大地的血脉。
绕着天池走,能看见火山岩的痕迹。黑色的玄武岩层层叠叠,带着冷却时裂开的纹路,有的像鱼鳞,有的像波浪,都是当年岩浆喷发时留下的印记。顺福阿姐捡起一块带气孔的岩石:“这是浮石,能漂在水上。”果然,她把石头放进随身携带的水瓶里,它真的晃晃悠悠地浮着,像一块凝固的泡沫。
西坡的锦江大峡谷,是天池的“裙裾”。站在崖边往下看,深褐色的峡谷里,溪流像银线缠绕,两岸的岩石被雨水冲刷出奇异的形状,有的像骆驼,有的像怪兽,都是火山的“余威”。顺福阿姐说,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记得那场远古的喷发——大地裂开,岩浆喷涌,浓烟遮天蔽日,等一切平息,火山口慢慢积满了水,才有了今天的天池。
正午的阳光最烈时,天池的水色变得浅了些,像一块被阳光晒暖的蓝宝石。远处的将军峰戴着雪帽,倒映在水里,山是静的,水也是静的,连风都放轻了脚步。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说天池是“火山口藏着的蓝宝石”。它的美,不在喧嚣的波澜里,而在这份与火山岩共生的沉静里——狂暴的诞生之后,是亿万年的温柔沉淀。
下山时,顺福阿姐给我们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个朝鲜族姑娘,为了救干旱的村庄,徒步爬上长白山,从天池里取回了神水,自己却变成了湖边的岳桦树。“所以我们敬天池,”她说,“它是火山的孩子,也是我们的母亲。”
车子驶离长白山时,我回头望了一眼。云雾又把天池盖住了,像给蓝宝石盖上了一层纱。顺福阿姐说,这是天池在休息,等下次再来,它或许会以更美的样子等着我们。
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在十六座山峰的怀抱里,在火山岩的守护下,以最本真的模样存在着。那汪蓝,是大地的眼睛,看着日月更迭,看着草木枯荣,也看着每一个为它驻足的人,把震撼与敬畏,悄悄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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