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壹点客户端3小时前
枕畔听秋声
李东平
失眠像件穿旧的棉衫,松松垮垮裹着我,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久了竟也成了日常,如吃饭喝水般自然,没什么值得絮叨的。
我向来对时间钝感。窗外天光亮了又暗,风里裹着暑气还是凉意,于我这昼伏夜出的人,总像隔层薄雾。日子从指尖滑过,连道浅痕都不留下,直到凌晨三点点开手机日历,才猛地惊觉:今日立秋了。真快啊,原来已经立秋了。
空气里还飘着盛夏的余威,柏油路被晒得发黏,晚风扑在脸上仍带着热意,心里却明镜似的——这热气长不了了。立秋像个藏在暗处的开关,白日里哪怕骄阳依旧把影子烙在地上,夜里总会悄悄渗进一丝凉,急刹车似的截断暑气的尾巴。等哪天忽然念起大汗淋漓的畅快,夏天早躲进记忆深处,远得像少年时模糊的梦。
大自然从不会等谁。就像眼角悄悄爬上来的细纹,像此刻耳畔若有若无的虫鸣,都在不动声色地推着人往前走。秋虫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偏带着穿越时空的执拗。从远古到如今,山河换了模样,人间几经寒暑,唯有这细碎的鸣声始终未变,在每个秋夜里准时响起,提醒着宇宙又碾过一个新的周期。
“昨夜寒蛰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忽然想起岳飞的词。原来英雄也会被秋虫搅了梦境,也会在三更夜独自绕着阶砌徘徊。月光朦胧,四下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连英雄都逃不过这秋夜的孤独,何况是我。秋虫不住声地叫,倒像在替所有说不出口的孤独代言。
人大概永远摆不脱孤独的缠绕。尤其在这样的漫漫长夜,即便身边有人相伴,那种无话可说的沉默,有时比独处更教人窒息。没人会懂,一个人站在长夜尽头,望着心灵边缘的空旷,那种无人回应的辽阔,比旷野更深。
或许人生到了秋天,就该学着和自己和解。该放下的早该放下,失去的不必追,得到的也不必恋。很多滋味本就难与人言,像这秋夜的凉,只能用心去品,说不出具体的形状。时间是匹脱缰的野马,谁也缚不住它奔腾的蹄子,与其对着流逝的岁月顿首慨叹,不如学着从容些,一步一步往前走。
放下执念,才能听见心底的声音。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留不住,就像这秋天,时辰到了,便如期而至。
窗外的虫鸣渐渐清晰起来。听,那秋声穿过窗棂,落在枕畔,像千古不变的齿轮,带着沉稳的节律,“咔嗒,咔嗒”地转着。夜色里,只有这声音陪着我,陪着时间,陪着这悄然开启的秋天。
作者简介:李东平,女,70后,泰安作家协会会员,泰安美术家协会会员,泰安农民书画协会会员,岱岳区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泰山文化》《泰山诗人《中国食品》等纸媒网络平台,绘画作品市区获奖,入选画集。左手油盐酱醋茶,右手诗词歌赋笔韵画,现在村委工作。
壹点号 侯保军(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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