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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
书包里的子弹壳
——致中国远征军娃娃兵
◎梅虹影
草鞋里的脚趾还没长全
野人山的蚂蟥就爬进伤口学写字
十四岁肩胛骨上
青稞袋压出的红痕
是母亲纳鞋底时漏掉的针脚
钢盔盛着山涧水
倒映出班长剃胡子的剃须刀
他说打完这仗就教我识字
直到密支那的弹片
把他胸口变成打翻的砚台
裹腿布缠着半块红糖
融化在胡康河谷的雨季
丛林里每声咳嗽都会发芽
长成墓碑上歪斜的刻痕
蚂蚁们正搬运着番号里的笔画
捡来的铅笔头越来越短
在作战地图的边缘画炊烟
画到第三根时
炊事员被流弹击中
铁锅里的南瓜汤漫过堑壕
缴获的望远镜里
望见故乡的晒谷场在旋转
稻穗间穿梭的身影突然矮下去
变成书包里两枚弹壳
——那是留给弟弟的铅笔套
七十年后春游的孩童
在滇西公路捡到一枚生锈的纽扣
把它系在风筝线上放飞
所有飘摇的往事突然绷直
拽出云层里沉默的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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