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长沙客户端3小时前
......(节选)
田畴也有名字,形象生动,元气满满。斗笠丘,斗笠般大小的一丘田。蓑衣丘,蓑衣般大小的一丘田。三亩大丘,面积达到三亩的一丘田。枫树丘,枫树下的一丘田。三十八丘,既是田垄,也是地名,意谓三十八丘田加起来也才一亩大小,生存条件何其艰苦。与汉字的横平竖直不同,田畴依山就势,田埂顺水随路,它们意味着仓廪与香火,与耕种血脉相连。一座大院、一丘大田、一脉大山、一洼坡地,甚至一溪、一瀑、一塘、一路,都有着自己的乳名,都有着主权更替时的惊心动魄。
而小孩的名字,还在襁褓之中甚至还在母体就已构思,把动物、植物、山水、节气、时辰、数字、辈分、时代都糅合了进去。当端午遇上中秋,与黑牛、二狗一起,约上解放、跃进去赶集时,可能是男女老幼的六个人。他们走在弯曲坑洼的乡路上,乡路伸向辽远,伸向灰蒙蒙、闹哄哄的古老集市。他们谈笑风生,经过一个个有名字、没名字的小地方,把一串串的脚印留在山梁、山涧、山麓、山坳,留在田垄、溪畔、河堤、滩涂,像一丛有思想的芦苇,走在时间的最深处。
山峦或许会崩塌重塑,河流或许会决堤改道,茫茫沃野或许会荒芜石化,高院深墙或许会飞灰湮灭,但地名还在。有老地名,有新地名,有推翻老地名而启用新地名。但真正楔入骨髓、触动心灵、铭刻记忆的,还是老地名。它们是乡土的组成部分,土得掉渣,重若千钧。没人知道那些地名的始作俑者是谁,初衷是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山为什么站在那里、村庄为什么称为村庄。只有那些地名生动如初,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念叨着,直至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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