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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大学生第二十一期原创作品挑战赛#
MF20250266
《蝉鸣里的夏天》
窗外的蝉又开始叫了。起初是一两声试探性的清唱,像琴弦上漏出的几个音符,接着便连成一片,如潮水般漫过整个院落。这声音撞开记忆的门,让我忽然看见多年前的夏天,正躲在蝉鸣的褶皱里,泛着毛茸茸的光。
那时的夏天是被蝉鸣泡透的。正午的太阳把青石板路晒得发白,老槐树的枝叶在头顶织成绿网,蝉就藏在叶缝间,扯着嗓子喊。哥哥总说蝉是“树上的音乐家”,可我觉得它们更像不知疲倦的孩子,把阳光都唱成了碎片。有次我蹲在树下数蚂蚁,忽然有只蝉从枝头跌落,透明的翅膀还在扑棱,吓得我往后退了半步。哥哥笑着捡起它,说:“别怕,它蜕了壳才飞起来,现在是在学走路呢。”那时不懂“蜕变”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蝉的一生很神奇——明明在泥土里蛰伏了那么久,出来却只知道唱歌,唱着唱着,就把夏天唱老了。
午后的蝉鸣最是嚣张,连空气都被烤得黏糊糊的。奶奶会把竹床搬到堂屋,铺一领蓝布凉席,让我和哥哥躺着听她讲故事。她的蒲扇一扇,就有穿堂风掠过,带着槐花香和蝉鸣声。“从前有个书生,在树下读书,蝉就落在他的笔尖上……”奶奶的声音混着蝉鸣,像一支古老的摇篮曲。我常常盯着房梁上的蛛网游神,看阳光从瓦缝里漏下来,变成细细的金线,听着听着,就跟着蝉鸣的节奏睡着了。等醒来时,蝉还在叫,奶奶的蒲扇却停在半空,她正对着我们笑,脸上的皱纹里盛着午后的光。
傍晚的蝉鸣会低下去,像是唱了一天,累了。这时的院子最热闹,邻居们端着饭碗聚在门口,蝉鸣成了天然的背景音。张大爷总说蝉是“夏天的钟”,“它们一叫,日头就长;一歇,天就暗了”。有次下过暴雨,好几只蝉被打落在地,翅膀沾满泥,再也飞不起来。我蹲在地上看它们挣扎,心里忽然难过——原来再响亮的歌声,也抵不过一场雨。父亲却指着树上的新蝉说:“你看,旧的去了,新的又会来,夏天就是这样热闹着往前跑的。”
去年夏天回故乡,老槐树已经被砍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棵银杏树。午后的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了竹床和蒲扇,也没有了此起彼伏的蝉鸣。我站在树下,忽然听见墙角有微弱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只刚蜕壳的蝉,翅膀还没完全展开,正努力往墙上爬。它的背甲是鲜嫩的绿,像一片新生的叶子,在夕阳里泛着光。那一刻,我忽然懂了父亲的话——原来蝉鸣从未消失,它藏在每一个夏天的褶皱里,藏在旧时光的回忆里,藏在生命周而复始的希望里。
如今在城市里,蝉鸣变得稀疏而遥远。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它们的歌声像是被揉碎了,散落在汽车的轰鸣和空调的嗡响中。但每当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我总会想起老槐树的绿荫、奶奶的蒲扇、还有那个在蝉鸣里奔跑的童年。原来夏天最动人的,不是灼热的阳光或聒噪的蝉声,而是那些与蝉鸣交织的日子,是时光里永不褪色的温情与感动。
蝉还在窗外唱着,一声接一声,像在提醒我们——夏天很短,但有些声音,会永远留在心里,成为生命里最清亮的注脚。就像此刻,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忽然觉得,每一个夏天都不曾真正离去,它们都藏在蝉鸣的褶皱里,等着我们在某个午后,轻轻翻开,与时光温柔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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