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敦煌·悦读】阳关的古与今

奔流新闻05-27 14:39 58.14万热推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又名《渭城曲》《阳关三叠》。

▲1月21日，游客在敦煌阳关景区游览。张晓亮摄影

千百年来，这首中国文学史上咏叹离别之情的诗句，使阳关名扬四海，声震五洲。诗中提到的阳关就在敦煌，位于市区西南70公里处的阳关镇。

说起阳关，因在玉门关之南，故名。早在公元前121年，西汉王朝为抗击匈奴、经略西域，在河西设置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同时建立了阳关和玉门关。从此，阳关成为通往西域的门户，又是“丝绸之路”南道的必经关隘，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汉魏以来，阳关作为军事重镇和丝路要冲，虎踞龙盘，大道通天。多少文臣武将曾在这里远离故土，戍守征战，书写了悲壮的历史；多少商贾、僧侣、使臣、游客曾在这里验证过关，归去来兮，演绎了丝路的辉煌；多少文人墨客曾在这里触景生情，悲喜交集，留下千古吟唱。

据史料记载，西汉时在南湖（今阳关镇）置龙勒县，阳关为都尉治所；魏晋时设阳关县，唐代设寿昌县。唐代高僧玄奘从天竺取经回国，就是走丝路南道，东入阳关返回长安的。边塞诗人岑参曾写了“二年领公事，两度过阳关”的诗句，可见在唐代，阳关还在固守丝路，迎来送往。宋以后，阳关被沙漠无情地掩埋了，故有“阳关隐去”之说。

“阳关隐去”了，留下一片遗憾。那么，阳关关城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古阳关关城就在墩墩山烽燧之南看到的那片茫茫沙丘之中。因为从考古工作者在这里发现的汉、晋时期的陶片、兵器、钱币、料珠等物，可以见证其昔日的繁华。

▲2023年8月6日，游客在甘肃省敦煌市阳关博物馆游览。张晓亮摄影

所以，当地老百姓称它为“古董滩”。当地民谣唱道：“进了古董滩，空手不回还。”从藏经洞出土的《沙州地志》残卷中有明确记载，“古董滩”就是古阳关所在地。

古人设关置戍，充分考虑“依山傍水，据险当川”。从实地来看，这里占据两大水源，北临龙勒水，即今之西头沟，东靠渥洼水，今称黄水坝水库，地势险要，四野开阔，不愧是个据关涉险的好地方。

在茫茫戈壁大漠，水是生命线。阳关据水把关，固若金汤，是生命和安全的保障。在大漠腹地千军万马若找不到水源，就会人困马乏，休想闯过此关。其次，阳关依靠龙头山，远近百里尽收眼底，墩墩台所在正是阳关的制高点。如今，它已是阳关历史唯一的实物见证。

“见说阳关和玉门，当年地纪万军屯。”

从这两句古诗可知，阳关是历代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早在汉武帝太初三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第二次伐大宛，曾在这里集结兵力6万余人，加上驼、马、骡、驴等后勤部队共十余万，历时一年迫使大宛献出良马三千匹，最终结束了这次战争。这次战争的后方基地就是敦煌，阳关又是基地前哨。

▲2023年8月6日，游客在甘肃省敦煌市阳关博物馆游览。张晓亮摄影

汉宣帝时，破羌将军辛武贤小驻敦煌，西出阳关征讨昆弥（乌孙王），沿白龙堆沙漠以东掘井通渠，准备运谷积聚居卢仓以为后应。从此，将中原地区先进的掘井灌田的技术由敦煌传入西域，对西域诸国及敦煌的农业生产起到了积极的推进作用。

东汉顺帝永建初年（公元126年），西域焉耆王背叛朝廷，在丝路南道攻劫汉朝使节，侵扰周围邻国，使西域交通一度中断。消息传到敦煌后，时任西域副校尉的班勇立即和敦煌太守张朝商议，迅速兵分两路夹击焉耆王，旗开得胜，制服了焉耆王，使一度冷落的阳关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唐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西突厥和龟兹国的反唐势力互相勾结，攻城略地，侵扰不休，使唐与西域关系又呈紧张局势。贞观二十一年，唐太宗复命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昆山道行军大总管、安西都护郭孝恪，带领铁勒十三部兵力共十余万西伐龟兹，当时的沙州刺史苏海政、行军长史薛万彻也带精骑一部，出阳关配合作战，双方经过激战，打败西突厥和龟兹联军，得胜而归。

▲ 2023年8月6日，游客在甘肃省敦煌市阳关景区游览。张晓亮摄影

漫步阳关大道，历代著名高僧和外国旅行者的足音仿佛在耳畔萦绕。前秦建元二十年（公元384年），西域高僧鸠摩罗什随吕光东传佛教途经阳关。时隔17年后，中国高僧法显西行求经，路经敦煌，坐夏一月，由敦煌太守李暠资肋，并亲自将法显送出阳关。唐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唐僧取经东归途经阳关，敦煌吏民前往迎接，留下了一段传奇佳话。元世祖至元十一年（1274年），意大利人马克·波罗入阳关而抵敦煌，游历全城，在他的《马克·波罗游记》中，对当时沙州民间丧葬习俗有详细记载。

“聚散离合一杯酒，东西南北万里程。”自古以来，阳关在人们心中，总是凄凉悲婉与寂寞荒凉的代名词。沧海桑田，物换星移，昔日古董滩上雄伟的阳关关城已被风沙夷为平地，唯有古董滩北边墩墩山上被称作“阳关耳目”的半堵烽燧供人凭吊，思古发幽。

▲敦煌阳关镇农民采摘葡萄。张晓亮摄影

春风吹丝路，古道换新天。如今的阳关遗址和阳关博物馆已成为迎接世界各地旅行者的重要旅游景区，而阳关脚下的阳关镇（原南湖乡），已建成敦煌的葡萄基地，被誉为中国西部又一个“吐鲁番”，使古老的“阳关三叠”谱写出了浪漫的青春畅想曲。盛夏，这里小桥流水江南景，如诗如画如梦中。金秋，这里“最忆阳关唱，珍珠一串歌”。在阳关脚下的绿洲田园，那纵横交错的木架上，缠满了翠绿繁茂的葡萄枝蔓，无核白、马奶子、玫瑰紫、里扎玛特等10多种葡萄琳琅满目，惹人垂涎。沿路的一家家农家乐环境幽雅，民风淳朴。游客在前院品尝农家饭菜，在后园采摘新鲜葡萄，真是“瀚海绿洲桃花源，阳关人家故人亲”啊！

如今的阳关，不再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而是丝绸之路上一处重要的文化遗迹，它不仅是一个文化符号、文化意象，更是人类共同的文化财产，需要你用心品味和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