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热点10-08 21:20
在“敦煌文化的文学表达”论坛上的演讲
作者:叶舟
昨天,我再一次来到敦煌,披挂着三危山上的月光,沐浴在这片绿洲盛大的天光中,心情忐忑而迫切。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来过多少次了,但每一次抵达这里,我都像一个灵魂的孤儿,找见了故土,找见了爹娘,也找见了一名文学战士皈依的圣地。我曾经用过一个比喻,我说敦煌就是一座超级核电站,只要我的双脚站在这片天空下,她一定就会点亮我,赋能我,加持我,并且在她母亲般的庇护下,廓开我的想象,赐予我勇气和奔跑,让我的文字与吟唱布满一种哺育和恩养的光辉,延续至今。
我想,恰是在这个意义上,文学就是一种深情主义的回报。这句话对我相当管用,所谓的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其实也正是这种心愿的表达。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在创作一部名叫《大敦煌》的诗文集。当时我大学毕业不久,身上还带着校园诗人的特征,吟风弄月,强言哀愁,文字贫血而苍白。幸运的是,我最后找见了神圣的敦煌和伟大的河西走廊,她们容纳了一个少年的野心与追逐,并且像一块镇纸,压住了我狂乱的心跳,让我学会了肃穆、宁静和持久的耐心。如今,这本诗文集仍在常销当中,“大敦煌”这三个字也成为了公共词汇。在我写完这本书之后,我告诫自己,够了,我真的太累了,我也许该去干点别的什么了。
但是不!
2000年元月,也就是中央推出“西部大开发”政策不久,我作为报社派出的酒泉地区采访组的组长,带着一批记者深入到河西腹地,进行采访报道。在那个春节,大年初一,整个莫高窟只有我一个外人,我几乎拜谒了每座洞窟,我徜徉在大雪覆盖的宕泉河两岸,我和那些高大的银白杨度过了整整一天。临别前,我对着九层阁的大佛发愿,我将来一定要为敦煌、为莫高窟写一本大部头,作为我的供养和报答。
此后,在长达十六年的时间里,这个愿心让我备受煎熬,痛苦不堪。我查阅了大量资料,我不停地出走,我西来取经,我频频叩访祁连山下的四郡两关,这期间,我还写出了《敦煌诗经》与《蓝色的敦煌》等篇章,一直预备着自己的笔墨和勇敢。终于,在2018年,我所创作的109万字的长篇小说《敦煌本纪》(上下两卷)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获得了各种奖项,进入了不同的榜单,迄今也仍在常销中,其精装本的首发式就是在敦煌举办的。今年年底,修订后的《敦煌本纪》(上中下三卷)将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大型发布会也将在敦煌举办。值得一提的是,由著名朗诵艺术家李野墨先生演播的《敦煌本纪》,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小说连播节目中,播出了将近200集,以文学的方式,弘扬了敦煌文化。——做完了这些,我又告诫自己说,够了,真的够了,我应该去干点别的什么。
但是不!
就在去年秋天,我再次食言了,应深圳方面的邀请,我创作了一部有关敦煌题材的舞剧剧本。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我带着剧组的主创团队,一直奔波在莫高窟、鸣沙山和两关之间。我跪在阳关脚下,在积雪的大地上以指尖作笔,写下了这部戏的名字:敦煌消息。也就巧了,根据我的剧本改编的这台舞剧,今天正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演,祝他们成功!
是的!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写作中,我逐渐地认识到,文学虽然要追求新异,但也应该保有正大之气象、光明之法相的高贵品质,更要夺取一种铁马冰河、开疆斥土的勇气。——敦煌于我,恰巧就是这种品质和勇气的源泉,她也是我再次出发的根据地。
无需隐瞒,写作的疲倦是真实的,劳动的快乐也是神赐的,个中滋味,真是难以言说。现在,我又一次站在了敦煌,我还敢轻言放弃么?
但是不!
说到底,作为一名文学战士,我今天就是来领受使命、接受任务的。
谢谢大家!
叶舟,诗人、小说家,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甘肃省文联副主席、甘肃省作家协会主席、甘肃日报社叶舟工作室主任,一级文学创作。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敦煌本纪》《凉州十八拍》,中短篇小说集《我的帐篷里有平安》《兄弟我》《所有的上帝长羽毛》《第八个是铜像》《秦尼巴克》和《叶舟小说》(上、下卷),诗集《大敦煌》《边疆诗》《叶舟诗选》《丝绸之路》《敦煌诗经》《引舟如叶》《自己的心经》《月光照耀甘肃省》《诗般若》,散文集《大地醍醐》《漫唱》《西北纪》《漫山遍野的今天》等。多部诗歌和小说作品被译为英语、法语、日语、韩语等语言在海外出版。作品曾获得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第四届施耐庵文学奖、第四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人民文学》小说奖、《人民文学》年度诗人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
来源丨书香敦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奔流新闻线索报料方式
热线:13893646444(微信同号)
拍客:710060272@qq.com
编辑:刘杨
网友62979
2024-10-09
老师写✍🏻的真好!谢谢分享,好人一生平安幸福。😊
张原诚
2024-10-08
关注叶老师